為什麼身邊的人一個個離我而去?心理師:看懂在家庭裡受的傷,你將能卸下身上的刺
作者:黃柏威 諮商心理師
「我們圍繞著帶刺的梨樹旋轉。」(Here we go round the prickly pear.)
電影《八月心風暴》(August : Osage County)裡頭的父親曾念了上述T.S.Eliot的這句詩句,而這句話幾乎就精準地道出這家的模樣,全家人都是繞著帶刺的母親薇奧雷特轉呀轉。
薇奧雷特說話雖然直率坦白,但在每個聽者的耳裡,卻是尖酸刻薄的話語,她總是踩著妳的痛處,不讓妳有一絲喘息的機會。因此大女兒芭芭拉與老公分居不敢告訴她、小女兒艾薇罹患子宮癌也不敢告訴她,她們知道說了之後,得到的不會是同理與支持,她們聽見的會是訕笑與批評。
如艾薇自己說的,她可不想被母親當瑕疵品看待,為了不被母親的刺給弄傷,她們早已學會保持安全距離,而這正是帶刺的代價,女兒們不是不關心母親,只是靠近的時候總是換來自己滿身的傷痕。她們離家,不是不愛父母,只是她們得要維持自己的完整,沒有人能永遠圍繞著帶刺的梨樹旋轉。
就像這家過去所養的鸚鵡,每一隻都極其短命,孩子們還因此為母親取了個「鸚鵡殺手」的綽號,後來發現鸚鵡都是在家被熱死的,只因母親不開窗的結果。女兒甚至還給了個評語說:「你知道嗎?鸚鵡還是熱帶型動物!」
一個熱帶型動物,在這家仍會被熱死,其實象徵著沒有生命能在這家生存,就算一個再會忍耐的人,也難以忍受這地的酷熱。母親不開窗,不只熱死了鸚鵡,她的不開窗,也像是她在人際互動的隱喻,她的舉動帶來的是窒息,而非情感的流動。
人們為了讓自己活下去,都是帶著眼淚逃離這地。
開始去看自己所受的傷、長出的刺
相愛容易相處難,這句老生常談,卻是很多人與家人互動之後的心底話。好多時候,我們在家的感受不是溫暖、卻是冰冷,不是重視、而是輕視。我們的價值不是因為家更變得完整與提升,卻是因為家而顯得破碎與扭曲。
我們能否看見自己在家庭中曾所受過的傷?看見自己從這傷中生出的刺?這刺又如何在我們的世界作用,形成我們與人的距離?
若未經歷深刻地覺察與反思,我們總是不自覺得重複著在家學到的人際互動模式,那些我們最不喜歡父母說的話,有一天很有可能從我們的嘴裡吐出,我們最不喜歡看見父母的那個表情,有一天也可能在我們的臉上顯現。
就如劇中的芭芭拉似乎就正要重演母親的悲劇,她的老公、小孩、姐妹都準備要離開她,她就快變成另棵帶刺的梨樹、變成新一代的鸚鵡殺手,她的世界,就快變得像酷熱的老家,快要變成一片荒蕪。
雖然《八月心風暴》描述了家的荒蕪風景,但全片有一處動人溫暖的時刻,那是當薇奧雷特向女兒說著自己少女時代的傷心故事,那時的薇奧利特收起了狂躁,她掉著眼淚,真誠展現了自己脆弱的一面,而這時的女兒們,沒有將母親的脆弱視為軟弱,沒有嘲諷攻擊母親的負面感受。她們做的,是前去擁抱母親,和她一同哭泣,她們與母親的感受在一起,展現了心疼與同理。
可惜這美好時刻只是短暫,但它仍也揭示出一種良好互動的可能。
愛是什麼?其實就是與他人的感受在一起。比起否認與批評他人的感受,這才是維繫關係、靠近彼此更好的方法啊!
讓我們練習,在愛裡,不帶刺。